何衛又一次笑了起來，對朱統進道：“哎呀，這事兒就別提了，這不正是皇上的旨意嗎，再說了，我楚國這幾年來的白銀進項有多少，財政支出又是多少，今年我們的糧食收成如何？這些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周國使者一來就給我們擺譜，要我們無償提供一千萬斛糧食，再一問何時還糧，卻說要等十年之後。嘿嘿，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，如果我們借了他們糧食，不用他周國來打我們，我們自己直接都會陷入內亂之中，這糧食又豈是借得的！”

朱統進又道：“聽說晉國借了周國糧食啊，你不是常說我楚晉結好嗎，現在周國打我們楚國，晉國若是借糧給周國，不是與我們楚國為敵嗎？”

何衛搖搖頭，嘆口氣說：“我楚晉結好是一方面，可是他晉國還想要晉周結好呢，這事兒我們都沒有辦法的。”

朱統進卻打起哈哈說：“好了好了，我剛才也就說說而已，別當真。現在事不宜遲，趕緊去樞密院吧”

與朝堂之上諸位大臣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景象完全不同的是，此時此刻，皇上和建寧侯吳馳正闊步行走在格外安靜的雪街上，一連走過了數條街道，所過往的不過是幾車給大戶人家送去的竹炭。

就在皇上有點面露不耐之時，吳馳輕聲笑道：“皇上，已經到了。”

走了些許時間的路，皇上感覺到身上發熱起來，吳馳心領神會般馬上替皇上解下裘衣來。

皇上這才認真打量起來。眼前正是一處高墻院落、闊戶大門，朱漆門釘的顯然格外氣派。門頭上的牌匾寫著“明裳苑”三個大字，字體大氣脫俗，渾厚有力，運筆如行雲流水，三字幾乎渾然天成，居然將一個俗得不能再俗的地方寫出了出塵之味。

“明裳苑？”皇上微微念叨起來。

“這處院落原是奴才的，不過後來中書令朱統進跟奴才要了去做明裳苑。嘿嘿，不瞞皇上，這明裳苑裏，奴才也是有份收紅利的，呵呵。這三字當初雖然請的是大儒寫的，自然字體都寫得有點味道，但是皇上，這幾個字在您眼中看來自然是寒酸得很了，”吳馳諂笑道：“如今您也來了，不如就留一筆墨寶吧。”

“大儒？”皇上一楞，問：“是哪家大儒？”

“是吳霜葉老人家，”吳馳趕緊回答道：“與奴才是同姓。”

皇上又問：“你的那份紅利有多少啊？”

“額，皇上，奴才可不敢多要，呵呵，不過是占其中三成而已。”吳馳又趕緊回答，這皇上在這些問題上可不含糊。

“哈哈哈，”皇上朗聲大笑起來，也不回答，只是拿手指朝吳馳點點，吳馳自然知道皇上看破了他的心思，不由膽顫地賠笑起來。

“來者何人？”門口幾個看門人本來蜷縮著雙手躲在角落裏避風的，聽到了這麽大的聲音，不由得探出頭來呵斥。

“大膽！”吳馳頓時臉色一板，呵斥道：“連本侯也都不認識了嗎？瞎了你們的狗眼！”

看門人這才看清楚是平日裏經常來的建寧侯，不由嚇得膽戰心驚，趕緊跪下來磕頭道：“侯爺息怒，侯爺息怒，是小的不識泰山，小的該死，小的該死！”

吳馳這才神色緩過來，這兩個看門人沖撞了他還算事小，可他身後這位皇上是千萬不能沖撞的。

看門人趕緊低頭哈腰地給打開大門，然後讓開正路，敬請二位大爺以及他們身後幾位隨從進去。

卻在此時，皇上對身後一名隨從低聲道：“以你的名義去城防衛調一支城防軍過來，就守在這明裳苑四周，待會兒，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，當然，這裏面的人嘛，也不得出去。”

“是，奴才領命！”

吳馳待得皇上安排妥當之後，便招來一名侍者，小聲道：“我們這就去麗人臺。”

沒走多遠，皇上卻再次留下了一名隨從，只是說：“殺了那兩個看門人，記住，幹得漂亮些。”

在經過了一小片密林小徑之後，小路一旁出現了一處碩大無比的房屋建築群，從裏面傳出熱鬧喧天的呼喝之聲。

吳馳不知道皇上是何心意，只是介紹說：“這明裳苑裏有專門設賭的地方，有供人夜宿的地方，有欣賞琴藝節目的地方，有女子雜耍的地方，而且每一個專門的功能區裏面又劃分了相當細致的不同版塊，比如賭場，裏面按照參賭人數不同分別有“二人碰”、“三人擡”、“四面神將”、“六路好漢”、“眾人捧”等，若是按照堵的內容不同又有多種可選項目，再比如欣賞琴藝節目的地方，裏面按照表演節目的人數不同可以分為單人節目、雙人演藝、三人表演、四人表演以及多人表演，按照表演節目的不同形式又可以分為琴弦類、管弦類、鼓樂類、舞蹈類和戲劇類等，像這些大的節目內容分類下面還可以有更多的分類，比如舞蹈類，又可以細分作古代舞、時新舞、邊疆舞、異國舞等等，一般各類表演節目內容都有單人獨演的，有雙人齊演的，也有多人合演的，但是一般頭牌姑娘都是單人獨演，極少有相互配合或組合的，大概是因為頭牌姑娘大多有個面子身份等考慮。”

這些介紹讓皇上都興致盎然，大有見識一下這裏面各種內容的意思，可等到真要想去的時候，又不由得哂笑起來：“嘿嘿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朕要去賭的話，誰能有資格做朕的對手？”一想到這點，皇上又不由得興味蕭然起來，便狠狠地踢了吳馳一腳道：“都出來這麽會了，怎麽還沒到！”

吳馳笑道：“就到了！喏，就在前面。”說著還拿手指了指前方大約兩百米左右的一處巨大房屋建築群，比前面看到的賭場還要大得多。

皇上搖搖頭，笑道：“好啊，都被你吊了這麽久的胃口，快走啊！”

這句話卻讓吳馳後背生涼，心想：“還真是讓皇上久等了，如果這回不能讓龍顏大悅的話，恐怕等著自己的就是滿門抄斬了吧。”

就在此時，皇上忽然望望雪花翻飛的天空，略微思索一下，便叫來第三名隨從，低聲說：“你通知陸榮，讓他擬一份聖旨，就說今年的會試不用等到那麽久了，就在十天之後舉行，朕欽定僉都禦史程九秋為主考官，嗯，禮部侍郎王權佑為副考官。這次也別考什麽之乎者也了，聽說現在周國都打過來了，就問問那些飽學之士們有什麽好辦法嗎，就考考時務論。去吧。”等到那名隨從起身離去，皇上搓搓雙手，哈哈一笑道：“走吧。”

登上大約三十級階梯之後，再進入一道碩大朱門，走過一條小徑之後，再進入一道小門，猛然就聽見小門兩側同時傳來脆生生鶯燕般的聲音：“大人萬福！”

皇上面露不愉，一旁的吳馳立刻心領神會，喝道：“大膽！皇上來了，還不跪下！”

吳馳本就是這麗人臺的修建者，在場眾女都是認識他的，知道這位是侯爺大人，現突然聽到侯爺如此說，當下整個麗人臺所有人全都心驚膽顫地立刻跪伏在地，大氣都不敢出。

皇上這才面露笑容，輕聲道：“好啦好啦，今日朕是過來玩的，就是要玩得盡興，聽吳馳說這裏非常好玩，把你們最好玩的都拿出來讓朕看看吧。”

“是！”在場眾女齊聲回答道。這聲音恰恰都是一群年輕貌美的女子所說，皇上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痛快感覺。

吳馳在皇上身後揮揮手說：“趕快準備一下就開始吧。”

兩人先安坐下來，喝上一杯熱茶，慢慢等待起來。皇上這才仔細打量這麗人臺的建築。麗人臺應該是由上百間房屋組建而成，自己現在所在的大廳應該就是這其中最大的一間了，縱橫該有百米左右，房間裏面大的木柱就有十多根，屋內雕龍畫棟、珠光寶氣的樣子顯得很是精致，尤其在每根木柱上都安插了式樣精美的大燭臺，所以大廳雖然門窗緊閉，卻幾乎可以說是燈火通明，完全沒有陰暗感覺。不多時，侍女們都搬來了十多個裝有木炭的大銅盆並點起來，不多時整個大廳裏面溫暖如春，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風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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